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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喜歡火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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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喜歡火嗎?

演講發表完後, 周桂芬難得誇獎了她。徐西桐舒了一口氣,從那以後,她在學習上不知怎麽來了幹勁。

她知道自己的優勢是英語和語文, 數學最差, 便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提高數學成績上。

日子如流水,上課打個盹,課間給暗戀的人疊個星星紙, 一晃就過去了。期中考試很快來臨, 這次數學題目出得比較簡單, 徐西桐做得時候比較順暢,但還是有些不自信,結果出數學成績的時候在意料之外,102分,她的總成績排名也一躍到全年級第52名。

二中每年上二本的人數一共70個, 其中20個是藝術生。

任東的成績除了數學好看些, 其他差得一塌糊塗,但他從不在乎, 班上大掃除的時候, 他還把他的試卷貢獻出來擦玻璃。

他們很快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運動節。班主任因為家人生病告假一段時間, 他們班則由歷史老師代班, 於是趙盈盈上任的第一個接到的任務就是運動會。

每一屆學生,只期待著運動會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校門玩和在學校玩手機聊八卦,對於運動比賽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幾乎沒有興趣。

歷史老師看到體育委員交上的報名表有大片空白,只好在班上親自動員:“請同學們踴躍參加,個人3000長跑項目有沒有人報名?”

臺下無人響應, 學生們躲在摞得高高的書本後面互相打眼色,不停地偷笑, 要麽就是把脖子勾得老長,躲在抽屜裏玩手機。

她是新來的歷史老師,又是臨時代班,剛畢業出來,在學生面前毫無可嚴,誰都不拿她當回事兒。

講臺底下忽然爆出一陣不明所以的嘲諷笑聲,趙盈盈站在臺上感覺到一陣局促,她沒什麽經驗來處理,正當她尷尬地下不來臺時。

坐在最後一排人高馬大的學校老大孔武慢悠悠地舉了手:“我。”

臺上的趙盈盈朝他投來感激一笑。

“同學們,立定跳遠項目有人參加嗎?”

“我。”還是孔武。

“跳高有人想要報名嗎?”趙盈盈似得到了鼓勵,繼續問道。

“老師,我想跳。”孔武的手舉起來就沒放下來過。

……

就這樣,孔武幾乎一人包攬了所有沒人報的項目,贏得全班同學的讚嘆和佩服的眼神。

可總有意外發生,孔武立定跳遠的時候把鞋跳掉了一只,關鍵是他找了半天還沒找到,結果最後運動會閉幕式的時候校廣播大聲地無限循環播放:

“高一三班的孔武同學,你遺漏了一只48碼的飛躍牌白色運動鞋,現已被宋同學撿到,請速來廣播站認領。”

全校哄然大笑,還有人把孔武跳高時把鞋跳飛的場面上傳到校貼吧上,因此,孔武淪為二中學生的談資,他走到哪兒,都有人瘋狂嘲笑他。

孔武站在炎熱的太陽下面刷著關於他的帖子——你今天穿了四十八的鞋嗎?黑著臉罵了句:“一群傻帽。”

這時,歷史老師穿著奶白色的針織衫,黑色長褲,一路朝他們走過來。

歷史老師紮了個高馬尾,顯得人更年輕了,她喘著氣從拎著的塑料袋拎出一瓶泛著冷氣的茉莉綠茶遞給他:“孔武同學,你在運動會的表現很出色,辛苦了。”

趙盈盈見任東站在一邊,也給了他一瓶茉莉紅茶。

“不辛苦,再來個項目我還能跑。”孔武不好意思地接過飲料,錘了錘自己身上的腱子肉。

趙盈盈被逗笑,抱著藍色的文件夾站在草地上跟他們聊了兩句便忙著去整隊了。

任東看孔武盯著一瓶飲料笑得相當猥瑣,有些無語:“不至於吧。”

他指孔武無怨無悔地做了這麽多。

“等你真正喜歡上一個人就知道什麽感覺了,真心無價。”孔武抱著手臂,一副你不懂的遺憾神情。

任東一臉嗤之以鼻:“那你要失望了。”

他不需要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。

他只需要賺很多的錢。

“太可惜了,白瞎了你長這麽帥的臉,想看你為人哭。”孔武賤兮兮地說道。

“對了,你那瓶飲料給我吧,反正你也不愛喝那玩意兒。”孔武盯著任東手裏的飲料,露出傻氣的笑容,“湊成一對。”

“二十。”任東慢悠悠報了個價。

孔武一臉的錯愕,說道:“你怎麽不去搶劫?”

“真心無價。”任東游哉地拍了拍他的臉。

*

參加完運動會剛好是周末,徐西桐累得骨頭都要散架了,她躺在沙發上休息時,電話響了。

她起身跑過去,拿起紅色的電話聽筒喊道:“餵。”

電話那頭傳來一道蒼老又熟悉的聲音:“娜娜啊,是我。”

徐西桐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,提高音量:“外婆!你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啦。”

“老家的紅杏熟啦,你小時候你不是最愛吃紅杏嗎?什麽時候回來吃杏子,外婆給你留好了。”外婆在那邊說道。

徐西桐雖然看不見外婆的臉,但可以想象她肯定是笑瞇瞇的神態,想到這娜娜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,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,電話那頭傳來舅舅斥責的聲音:“縣城什麽沒有賣,要你在這多此一舉。”

徐西桐皺起眉頭,正要說話,那邊的聲音消失了,外婆嘆了一口氣,繼續跟徐西桐說話,問她什麽時候回雲鎮。

“外婆,最近有些忙,暑假——暑假怎麽樣?”徐西桐問她。

“好。”

徐西桐又跟外婆聊了幾句,她還跟外婆說了自己想要參加作文大賽的事但遭到了她媽的反對。外婆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:“你不要聽你媽的!娜娜,你想做什麽就去做,外婆支持你,我們娜娜做什麽都很厲害。”

聽到這,徐西桐鼻子一酸,內心感到一陣溫暖,好像只有外婆,從內心認可她,會給予她最大的鼓勵。

她怕自己煽情掉眼淚,急忙岔開話題跟外婆聊了好久才掛電話。

今天全縣片區全部停電,時間持續到明天早上七點,周桂芬廠裏放假,孫叔又閑在家裏,兩人索性一起外出辦事去了。徐西桐掛完電話後,兩人這會兒剛好到家。

徐西桐一只手搭在沙發扶手上扭頭跟她說了剛才發生的事:“媽,舅舅怎麽可以這樣對外婆,她可是長輩。”

周桂芬站在玄關處換鞋,並沒有說什麽,只說:“老了都遭人嫌。”

那個時候徐西桐太小還不懂,只覺得徐母太過殘酷,冷漠。

孫建忠直接走進來,坐在沙發上粗魯地把腿架在矮凳子上,雙腿一蹬,皮鞋掉在掉地上,他從鼻孔裏“哼”了一聲:“說不定等我們兩個老了,養老院都沒得住。我那最好的兄弟葛亮軍,鰥夫又怎麽了,他的兒子在大城市工作,給他買了幾十年社保了,嘖嘖,這下退休有清福享了。”

意有所指的話讓氣氛僵持起來,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。孫建忠既指徐西桐是個女生,以後不能給他們養老;也指周桂芬肚子裏生不出他的種來。

徐西桐為了讓氣氛輕松些,去房間拿了成績單遞給周桂芬:“媽,你看我這次的成績。”

周桂芬接過來一看,喜上眉梢:“不錯啊,你可以啊,出乎我意料。”

“是你小瞧我了。”徐西桐難得撒嬌,拖長聲音。

“行,今天中午煮你愛吃的刀削面怎麽樣?”周桂芬笑容滿面地說。

一說起刀削面徐西桐就饞了起來,忙點頭說:“好。”

周桂芬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間——時針指向四點,她鉆進了廚房,開始在裏面忙活。今天停電,天氣多少有些熱。

沒一會兒,廚房傳來香氣,周桂芬做好肉臊子鹵澆在筋道的面上,撒上了蔥花和香菜,還放了一個鹵好的茶葉蛋,讓人食指大開。

“西桐出來吃飯了。”周桂芬沖房間裏喊。

“來了!”房間裏傳來一道歡快的應道聲。

徐西桐趿拉著一雙拖鞋走出來,一下子就被面的香味給勾住了。周桂芬端著一碗滾燙的刀削面走過來,窗戶堆著一疊陳舊的報紙,她伸手扯出一張紙,徐西桐想要幫忙,她示意女兒讓開,手燙得不行,眼看就要堅持不住——

周桂芬迅速把紙墊在桌上,“啪”地一聲把面碗擱上面,面碗搖搖晃晃的,紅油蕩出來濺在紙上。

“幸好沒把桌子給燙壞,吃吧。”周桂芬喃喃說道,說完又進了廚房刷鍋。

徐西桐站在餐桌前,滿心歡喜地坐下來拿起筷子吸溜了一口面,正要誇面好吃時,眼睛不經意一掃,然後視線定住。

面也忘了嚼,原本鮮香的味道一下子在嘴巴裏變得無色無味,她立刻抽出墊在面碗下的紙,上面寫道——第十屆“文學X新人”作文大賽報名表。

她之前填好了個名字,現在紅油早已把徐西桐三個字模糊成一片,並迅速往下延伸,上面還飄著食物的蔥香味,變成了一張透明的油紙。

像是老天爺對她做的鬼臉。

她一早把報名表藏在抽屜裏,徐西桐不知道周桂芬是如何翻出來又怎麽有意無意地用它墊餐桌。

這段時間徐西桐一直忍住不去想比賽的事,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中,就是想等等,等考出好成績或許能得到媽的應允。

她更怪自己不夠堅定。

徐西桐“唰”地一下站起來,回到房間翻箱倒櫃地在找《一期月報》,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,書桌翻得亂七八糟,沒有,到底放哪裏了?衣櫥裏整齊的衣服被她一件一件掀開,也沒有。

最後徐西桐跪在床底,腦袋費勁往裏探,透過朦朧的光看到發現床縫邊上卡著一本雜志,她用撐衣桿費力把雜志勾出來,拿到手後使勁拍了拍上面的灰,迅速翻到報名那一頁。

視線再往下移,今天是報名截止的倒數第四天。如果她今天把報名表郵寄出去,從北覺郵到上海,運氣好的話最少也要四天。

徐西桐拿著那雜志立刻跑了出去,“嘭”地一聲,剛好有風吹來,發出劇烈的關門的聲響。

周桂芬從廚房裏出來嚇一跳,看向餐桌又面向門口:“面都坨了,你又上哪兒去啊。”

徐西桐連鞋都來不及換,穿著拖鞋在大街上奮力奔跑著,太陽曬得地板發燙,額頭上的汗珠順著下巴滴落在地上,她氣喘籲籲地跑到上次那家打印店,嗓子幹得冒火:

“老板,我來打印!”

老板正坐在躺椅裏搖著蒲扇休息,一聽樂了:“今天停電啊,姑娘,你沒收到通知啊。”

徐西桐站在原地如遭雷劈,是了,手機短信和各本地新聞廣播有說,今天北覺因突發事故,除各行政區以外全縣大面積停電。

但她仍不死心,頂著大太陽穿梭在大街小巷,看見印有“打印”字樣的店鋪就掀起門簾挨個進去問,得到的答案無非是停電無法打印,也無法上網,還有的人說打印機壞了。

徐西桐從來沒有這麽討厭過停電。

徐西桐漫無目地走在街上,腦子一直在胡思亂想,明年再來吧,但萬一明年又參加不了呢。

明年她媽會不會把她的報名表扔了。

明年這個時候會不會又停電啊。

心裏陷入一種巨大的恐慌,眼淚不自覺流出來,徐西桐在大街上邊走邊哭,她不怕丟臉,心裏只覺得茫然和空蕩蕩的。

她忽然一下子變得沒有力氣。

徐西桐哭得鼻子發酸,太陽暴烈曬得人頭腦發暈,她直楞楞地往前走,忽然身側響起一聲尖銳的鳴笛聲,人是懵的,緊接著有人攥住自己的胳膊,一股蠻力將她帶到一邊。

一輛摩托車從身邊呼嘯而過,摩托車上的中年男人回頭大聲說臟話:“瞎了啊,叼你全家,走路不看路啊。”

淚眼迷蒙中,徐西桐看見男生耳骨邊上熟悉的耳扣,任東穿著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,他的頸背被曬成成熟的蜜色,手還攥著她的胳膊,攥得非常用力,她感覺到一陣疼痛卻不敢說出來,因為他站在她面前,眉宇裏充斥著一股煞氣,語氣兇得要命:

“你找死?”

看見任東,不知怎麽的,徐西桐心底那些竭力隱藏的情緒傾瀉而出,她的眼睛發紅,站在他面前忍不住哭出聲:“怎麽辦啊,任東。”

眼淚一顆接一顆地砸在地上下來,她的眼睛,鼻子哭得通紅,任東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麽可憐和茫然過,任東嘆了口氣,伸手去擦她的眼淚,手指一片濡濕,聲音不自覺放緩:

“哭什麽。”

“不是有我,嗯?”

任東的聲音不算太溫柔,徐西桐聽著卻覺得安心有依靠,她哭得顛三倒四的把事情告訴了他。任東聽完原委後沈默片刻,他坐在臺階上,把手裏的煙頭掐了丟到垃圾桶,開口:“跟我來。”

任東領著徐西桐回了城北地下格鬥俱樂部,他借了一輛摩托車,丟給徐西桐一個頭盔。

任東騎著摩托車,示意她上車。盡管徐西桐心裏有疑問,還是跟著上了車。

傍晚五點,悶熱散去了一點兒,任東騎著黑色的摩托車帶著她一路向北,徐西桐看著兩旁一路倒退的白楊樹,陳舊低矮的建築,蒙了灰紅色藍色的招牌一晃而過,工廠焚燒散發的黑色濃煙消失在身後。

任東騎著摩托駛離了北覺,進了一條平坦的國道,他們離縣城越來越遠。任東騎車騎得很遠,徐西桐看著路上陌生的路牌,沒忍住問道:

“你要我帶我哪裏?”

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太大,男生低沈的聲音帶點磁性順著風傳過來:

“你信不信我?”

“信。”徐西桐坐在後座用力地點了點頭,即使他看不見。

全世界除了爸爸和外婆,她最信任的人就是他。

他們駛入另一個縣城,國道變得蜿蜒,此時此刻,天空出現綺麗晚霞,奇異且壯觀,像是墨染畫布一點一點浸到你的眼前,又慢慢呈現一種瑰麗的淡紫色,與遠處的蒼浪孤鴻交相輝映,好像是動漫主人公使用法力時才有的漂亮場景。

熱熱的風吹到臉上,徐西桐仰頭看著天空的晚霞,她抓著任東的衣角,像在問他又像在喃喃自語:

“為什麽小縣城的晚霞這麽美麗,外面的晚霞又是什麽樣子?”

任東應該沒聽見,繼續騎著他的摩托車,傍晚的蚊蟲撞過來讓人不自覺地擠了下眼睛。

如夢似幻,長日見風。

煙光凝而暮山紫,黃昏把天與地割成了兩半,她置於黃昏之下,感覺自己渺小又自由。

她坐在摩托車後座抓著任東的衣角,後來改為搭在他肩頭,徐西桐忽然開口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,大聲說:

“我想當記者。”

任東穿著黑色的工字背心俯身在前,寬闊的後背上面有很多傷疤,新舊交錯在一起,肌肉線條流暢,像一把繃緊的弓。

而徐西桐坐在身後,寬松的白色體恤,藍色牛仔褲,長發隨風飄揚,她仰頭感受此時此刻的風,脖頸仰起的弧度像一把蓄勢待發的箭。

他沈默了好一會兒,才回答:“那很好啊。”

摩托車騎了一個多小時才抵達,此時晚霞消失,天色由淡黃色轉變為一種朦朧的灰白色。

來到左川,徐西桐才明白任東的用意。隔壁縣沒有停電,所以他帶她來這了。

左川比北覺大,也更繁華,街上車水馬龍,徐西桐對這裏有點陌生,反而是任東輕車熟路帶她直奔打印店,打印好報名表後,徐西桐填好表,小心翼翼地貼上自己的一寸照。

最終兩人抵達郵局,將報名表投遞出去。至於能不能在報名截止最後一天抵達,一切看天意。

辦好一切,肚子咕嚕咕嚕地響了起來,兩人找了家餃子館解決晚餐。

任東進去找了張桌子坐下,徐西桐坐在對面。服務員拿著一本小本子點單,徐西桐看著貼在對面墻上紅底黃字的菜單,雙手托著下巴:“我要豬肉白菜餡的,你呢?”

“一樣。”任東隨意回答。

服務員點頭記下,徐西桐又想起什麽補充道:“對了,調料一份要辣的,一份不加辣。”

說完沖任東挑了一下眉,一副求誇獎,你看我厲害吧的神情,任東都能看見她身後瘋狂搖起來的尾巴。

任東沖她豎了一個大拇指,徐西桐滿意地伸手彈了彈自己額前的劉海:“我已經牢牢記住你的口味了。”

“你是不是經常來左川啊?看你對這挺熟的。”徐西桐問他。

任東拆了新的一次性筷子遞給她,低頭吃東西:“以前來這邊打過零工。”

“你呢,來過嗎?”任東問她。

徐西桐搖頭又下意識地點頭,說道:“小時候來過一次,好像是我太爺爺的墓在那邊,那年全部親戚都來了,不過掃完墓就回家了,也沒多大印象。”

吃完飯後,他們沒多逗留,任東騎著摩托車送她回去,一路是連綿起伏低矮的山丘,夜晚的風無比涼爽,她坐在他身後,閉上眼感受這片刻的安靜。

遠處拉煤火車傳來有節奏的鳴笛聲,天地寬闊,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。徐西桐正閉著眼,任東沒由得開口:

“娜娜,你以後會看到更廣闊的晚霞的。”

原來他聽到了她來時說的話,徐西桐不自覺揚起唇角,單純為這句話而心動。她的手搭在任東身上,忽然睜開眼說:

“任東,我們合張影吧。”

此時此刻。

“在哪兒啊?”任東問。

“就這。”徐西桐心血來潮地說道。

任東停下車,徐西桐從後座跳下車,她接過男生遞過來的手機,調到相機模式。

徐西桐站在前排高舉著手機,任東站在她身後高出一大截,她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往下蹲一點。

起初兩人保有一些距離,但徐西桐看著鏡頭的兩人怎麽看都奇怪,便扯著他的衣領把人往前拉了一下。

身後是寬闊的公路,再往後延是綠油油的麥田。任東不太習慣面對鏡頭,姿態非常僵硬,徐西桐笑著喊:“一,二,三。”

在摁在快門的那一瞬,徐西桐左手舉著手機,忽然歪頭靠近,擡起右手的兩根指去掰他的嘴角。

溫熱的指尖停留在嘴角,輕輕往上一提,示意他笑,“哢”地一聲,定格了第一次合照的兩人。

遠處的礦石加工廠由煙囪不斷往上排放出大片大片的白色火焰,像正在燃燒白色的火炬,盛大又空曠,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真實。

像廢土世界降臨,整座城市變為遺址,只有他和她。

兩人靠得非常近,徐西桐的柔軟長發貼在他脖頸上,散發著甜軟的香氣,他的嘴唇離白膩透紅的臉頰只有半寸,男生突出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,下腹一緊,感到十分不自在。

任東移開視線,卻不經意看到女生寬松領口的白色蕾絲胸衣,隱隱約約,勾勒出少女渾圓的線條。

遠處一道微藍色的閃電閃破天際,炭灰色的雲朵聚攏在一起,呈巨大的漏鬥形往下壓,“轟”地一聲,打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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